商业航天思考|新航天,新模式,新挑战
2014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创新重点领域投融资机制鼓励社会投资的指导意见》,首次提出支持民间资本参与航天活动,打破传统航天由国家主导的格局。2015年,《国家民用空间基础设施中长期发展规划》进一步明确商业航天的地位,推动火箭、卫星等产业链向民营企业开放,标志着我国商业航天正式进入快速发展阶段。此后,中国星网成立,牵头我国“GW”星座建设;海南商发动工,建设我国首个商业航天发射场;Space-X的星链系统强势介入俄乌战争,在情报收集和精确打击方面展现了显著的优势;这三件事无疑将航天带向了一个新的发展小高潮,姑且将此后的航天称为“新航天”。2024年,“商业航天”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在政策鼓励下,民营企业逐渐成为我国航天的重要力量,丰富了我国航天参与力量的现有格局。
新航天带来了新模式,海南商发的首次发射为我国贡献了新工位、新火箭、新机制、新团队的首秀,加快推进了我国航天技术、航天力量发展的步伐。“GW”星座和“G60”星座的建设,为整个产业的闭环带来了有力保障。然而,新航天、新模式也带来了新挑战。
第一个是商业航天与军民融合的融合问题。
首先是海南商发与基地之间的关系。在海南商发建设之前,我国的发射工位都是由各个基地管理,发射任务也都是基地统筹。海南商发出现后,打破了这项惯例,新模式产生了新需求,出现了新问题。有些工作,以前基地是那样干,海南商发是不是还要那样干,或者应该怎么干,行业主管单位是谁,指导单位是谁,部分工作的军地界面是什么,这些新的问题都随之出现。其次,海南商发建成后,我国首次出现了两个发射场挨着的现象,而且两个发射场还是不同的主体在管,一个是基地管,一个是商发管,二者是否会产生影响,产生了影响后怎么处理,谁去协调,这也是遇到的新问题。最后是在海南商发发射火箭,航区经过南海,有些工作是不是涉及跟南部战区的协调,相应的机制后续应该向哪个方向发展,未来火箭海上回收成为常态了呢,应该如何高效地进行工作协调。
第二个是工位的问题。按照海南商发现在的发展,等到三四号工位建成后,乃至后续再建设其他工位,会不会出现一个现象,就是不同的工位,同时要起竖好几发火箭,火箭的测试会不会产生影响,应该如何解决,会不会跟基地的火箭产生影响,这点对我国未来的高频次发射至关重要。其次是费用的问题。按照公开信息,海南商发二号工位是共用工位,可以兼顾十九型火箭,兼顾的火箭型号多固然是好事,可是是不是会增加更多的成本,而且海南商发的建设是跟火箭公司的火箭研制同步进行的,当时火箭公司觉得海南商发应该建的东西,现在是不是还觉得应该建,当时报了型号的火箭,未来是不是都能研制成功,都能具备去二号工位发射的可能性,会不会存在有些火箭半路夭折,可是海南商发该花的成本已经支付,如果真按照完全的商业逻辑来发展航天,海南商发是要把这些成本摊到自己的下游的,火箭公司承受的起吗。最后是东风商业航天创新试验区与海南商发的关系。目前我国民营火箭总体企业中,完成液体火箭入轨的就两家,天兵科技和蓝箭航天,天兵科技和蓝箭航天都在东风商业航天创新试验区建设自己的专用液发工位,企业自投自建的工位是不是更适合自己的火箭,海南商发真的有优势吗,东风商业航天创新试验区是基地统一管理,测控、通信用的都是基地的,任务规划也是基地来做,对于目前来说,到底谁更加便利。
第三个是企业的生存问题。这里包含两个方面,一个是技术,一个是资金。先说资金,航天本身就是一个重资产投入的行业,商业航天与传统航天的区别在于前者引入了社会资本,新模式为航天产业带来了更多的资金进入渠道,可是市场上的钱真那么好拿吗,我们看看目前头部的民营火箭公司或者民营卫星公司,都做了社会化融资,而且大多数企业已经成立好几年,部分企业也已经完成了股改,是不是真的能上市,是不是有些企业跟资本签了关于上市的对赌协议,现在还剩几年,会不会让后面的动作变形,如果是拿的地方政府的钱,如何完成返投,企业的产业布局到底是向“前”看的,还是向“钱”看的。然后是技术,新技术的在轨验证如何解决,商业航天企业是需要考虑成本的,真的要专门掏笔钱去做在轨验证吗,如果不,还有什么其他解决措施,未来新技术越来越多呢。
第四个是创新。
商业航天是不是应该更加创新,可是如何创新,哪些环节创新,谁去协助企业创新,各个职能部门的界面如何划分,如何保障相应的职能单位敢于创新,勇于创新。新事物的出现,肯定会出现很多之前完全意料不到的新问题,如果出现,应该如何去解决。